精力不济、精神恍惚，蒋健运用归脾汤治疗新冠后遗“脑雾”

文｜上海中医药大学沈垚炫

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后遗症总结分析显示，认知障碍发病率约有20%；多数恢复时间超过35周，甚至可长达1年以上。认知障碍俗称“脑雾”，但此非专业医学术语，是没有被广泛接受的明确定义，主要是指患者主观上对自身所出现的一系列认知障碍症状的描述，主要表现为思维迟缓甚或混乱、思维过程模糊、注意力不集中、健忘等。

新冠后遗症“脑雾”的发病机制尚不清楚。有研究认为，新冠病毒可能通过嗅觉神经束进入大脑并抵下丘脑，激活大脑肥大细胞和小胶质细胞，释放促炎分子，致大脑炎症而产生“脑雾”。也有研究认为，“脑雾”是继发于新冠病毒进入大脑引起缺氧和线粒体功能障碍，导致微结构脑损伤。引起“脑雾”的可能生物因素还包括微血管损伤，自身免疫机制的激活和路易体的产生。成像显示新冠肺炎患者大脑关键区域灰质有丢失现象。

“脑雾”给生活、学习和工作带来诸多负面影响，如操持家务困难、无法驾驶、学习效率低下、多任务处理困难以及由此带来的负面情绪等。西医目前对“脑雾”尚未有明确的治疗措施。笔者在门诊跟随首届岐黄学者、上海市名中医、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教授蒋健抄方时，遇到1例类似感染新冠病毒后遗“脑雾”患者，中医治疗取得了很好的疗效，现介绍如下。

王某，男，27岁，程序员。2023年1月10日初诊。主诉：精神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已有10天。2022年12月26日感染新冠，发热4天，患者述发热第1天体温升至39℃时仍在进行脑力劳动，翌日体温升至40℃并持续约4小时后，自觉思维变得迟钝，才开始服用退烧药布洛芬颗粒与小儿氨酚黄那敏颗粒。2023年1月1日后体温恢复正常，但开始出现“脑雾”症状，主要表现为每日从14点至23点入睡前均感精神恍惚，思维迟钝，不能集中注意力；严重时外出不能独自过马路，无法驾车出行，与人交谈超过2分钟即无法专注精神、不知对方所云，经常重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但意识清醒。入睡困难，受凉后易腹泻。舌淡红，苔薄白，脉细弦。

方用归脾汤去木香：党参15克，黄芪30克，当归12克，炒白术30克，茯神15克，远志15克，酸枣仁12克，龙眼肉12克，甘草9克，生姜3片。水煎服，14剂，日1剂。

1月24日二诊：服药仅2剂后便觉思维迟钝、注意力不集中等情况开始有改善，服药2周，现病情总体改善九成，可独自过马路与驾车出行，仅于午后疲劳时偶有反应缓慢与短暂意识恍惚。倾诉咳嗽，欲转治咳嗽。舌脉同上。处方：百部15克，紫菀12克，款冬12克，蝉衣9克，甘草12克，乌梅12克，金银花15克，连翘15克，杏仁9克，苏子12克。水煎服，14剂，日1剂。

1月30日随访：精力不济、精神恍惚等“脑雾”症状消失，自觉与以前比较，偶有反应迟钝，但不影响生活与工作。

按 本案是否属于感染新冠病毒后遗的认知障碍（“脑雾”症）或许尚待商榷，但确实有感染新冠病毒后遗类似“脑雾”症的临床表现，这对中医治疗来说是个新课题。“脑雾”的临床表现与中医健忘及精神恍惚、神智蒙蔽之类相似。如《万病回春·健忘》云：“健忘者，为事有始无终，言发不知首尾，此是病名也，非比生成愚顽也。精神短少者，多至于痰。有因心气不足，恍惚多忘事者，有因思虑过度，劳伤心脾忘事者……健忘者，思虑伤心脾也。”《血证论·健忘》云：“健忘者，适然而忘其事，尽心力思量不来。凡所言行，往往不知首尾，病主心脾二经。”《严氏济生方·健忘论治》云：“夫健忘者，常常喜忘是也。盖脾主意与思，心亦主思，思虑过度，意舍不精，神宫不职使人健忘。治之之法，当理心脾，使神意清宁，思则得之矣。”以上古籍中“言发不知首尾”“精神短少”“恍惚多忘事”等描述与“脑雾”临床表现相似，也与本案临床表现相似。据此，本案病机似可断为心脾两虚、心气不足，而这恰在归脾汤的主治功效范畴之内。

本案患者职业为程序员，一直从事高强度脑力劳动，劳心伤神；感染新冠高热期间仍坚持工作，无异于雪上加霜，进一步耗伤心神，后遗“脑雾”显属事出有因。本案“脑雾”症状较重，不仅仅表现为整个下午至临睡前一直处于精神恍惚、思维迟钝、无法专注的状态，更有无法独自过马路、无法驾车出行的客观情况存在。辨证为心脾两虚，治宜益气健脾、养血安神。故蒋健运用归脾汤（去木香）治疗后，服用2剂即显效果，服毕2周，“脑雾”诸症基本皆得消除。由于方证相合，效如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