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瘾

耀长得憨头憨脑，一副良好公民的样子。他没有不良嗜好，比如抽烟、酗酒之类，那股憨劲迷蒙了我的双眼，恋爱时心里美滋滋的，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可结婚以后，才发现他有个致命的缺点：过眼瘾，而且几乎是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其实只怪我粗心大意，在婚前他也是有所表现的。

大学时，他从重庆到成都来看我。他和他同学站在女生宿舍门口，脖子扯得老长，紧张地盯着从门口出来的一个个女生，似乎特怕把我给漏掉……看他鸭子噎食似的样子，忍不住暗笑，又有点甜蜜。刚绕过宿舍门口那棵泡桐树，他同学打了他一下：“头发１我正疑惑什么头发，耀的头早已迅速地转过去，我跟着转过去一看：噢！原来是过来一个女生，头发又黑又厚又密又长，发梢在浑圆的屁股上拍呀拍呀，真是无限风情。

后来又发现耀和同学的许多术语：打望、甩火腿、蹈跋、灯晃……名称不同，结果只有一个：过眼瘾。“打望”就是站在一个固定点（比如宿舍楼窗口或立交桥），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当然主要是其中的年轻女性。“甩为腿”、“蹈跋”、“灯晃”就是为了过眼瘾而主动出击，到街上去碰碰运气。这些名词非常形象。“甩”形容懒散地慢慢走，把自己的腿比喻成火腿，一指走太久，成了烤熟的火腿；也指这过程是慢慢品味的，需要烤火腿那样的精神。“灯晃”既指那些美丽的面孔如一道灯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也指自己在街上如风中摇摆的电灯，一晃一晃地飘荡。“蹈跋”就更了不得了，是“赴汤蹈火”和“艰难跋涉”的缩略语，其中的意味大家该明白吧。 透过他们的眼睛，我终于发现上帝是公平的。因为只要有女人从他们面前走一遭，他们的火眼金睛就不会漏掉女人的优点：眼睛亮、睫毛弯、屁股大、腰纤细、胸饱满……我真是佩服他们的眼力。实在没有可取之处，他们会说：“她肯定成绩好１

结婚之后，耀积习难改。想到大禹治水的成功之道，我想不能不堵，只能疏导。好吧，要过眼瘾大家都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我郑重宣布：从今以后要对大街上的帅哥提高关注率，逢帅即发表言论。丈夫当即发言：“OK！如果有疏漏，我帮你补充。”结果我无法培养自己的新的兴趣爱好，反而随着丈夫的指令“眼睛”“大腿”……目光一下就溜过去了。尤其是坐公共汽车时常和他跑车观景，让我忘了晕车之苦。渐渐地，我也发现“打望”其乐无穷，原来美丽的东西可以共享，那只是欣赏而不是占有埃即使是同性，也可以看出其中的无数韵致，让我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自己的一些陋习：走路蹦蹦跳跳，服饰打扮太随意等。

耀说不过是饱眼福而已，你怎么说是过“眼瘾”呢，你看毒瘾那“瘾”多可怕，我不就是幸福一下子嘛。我说这幸福不就像毒瘾吗，你无法抗拒，在享受的时刻同样充满幻想。耀想了想说：“对，所以‘雾里看花’、‘犹抱琵琶半遮面’是最美的。”幸好这“眼瘾”只是一种对美的欣赏，是对生活的热爱，不是为了占有，也没有社会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