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与创造——2015年国内西方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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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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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在中国学术思想界经历了长期复杂的翻译、转换乃至生根发芽,成为本土学术思想的丰富资源,不仅扩展了中国学术思想的领域和张力,也通过汉语强大的“格义”能力,使现代汉语的学术表达具有强大的表现力和包容性。
2015年即将过去。学术的进展和思想的事情很难用一年的时光来判定。这一年离我们太近,看不清楚;我们匆匆地思考,不确定留下多少值得留恋的印记。在所谓大数据时代,把学者们“科研考核”的数据汇总统计,或许可以刻画出某些特征和趋势。不过,在收集了一些“数据”之后,我却想比较“主观地”写一点自己的感受。
这一年,中华全国外国哲学史学会和中国现代外国哲学学会年会的主题是“德国古典哲学与当代哲学”,古希腊罗马哲学、法国哲学、维特根斯坦哲学、现象学、实用主义、诠释学、知识论等领域的专业委员会也都举行了全国性会议。多学科、跨学科的会议,各个研究领域的小型会议、工作坊也相当丰富。这些活动显示出西方哲学研究中学术组织、研究领域的成熟与扩展、统合与细分。当然,正如哲学中各家各派现在经常老死不相往来一样,专业化和领域细分也让西方哲学研究者分裂为大大小小的圈子,在不同风格、不同传统的圈子之间,高水平的学术对话是比较缺乏的,共同旨趣的培养和共享问题的研讨似有匮乏之虞。这一点在2014年底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三校西方哲学教研室学术交流会上已得到同仁关注。在交流会上,有学者指出,哲学在今天所遭遇的困境可以概括为五个方面:哲学的专业化使之失去了社会影响;由此哲学家所关注的主要是学术责任,而不再承担社会责任;在大众文化浪潮的冲击下,哲学失去了文化代表权;迄今为止,哲学家们尚未树立全球化思维;面对虚无主义,哲学显得软弱无力。对于哲学研究者而言,这五个方面的问题已迫在眉睫。换言之,无论哪一个领域的研究者,均应将哲学自身的基础性问题当作自己的分内之事。笔者认为通过“问题—方法”寻求重叠共识的形式路径,可以建立作为方法的重叠共识;基于历史性的创造性转化路径,可以探索作为理念的重叠共识;在哲学实践中达成最低限度的重叠共识,让哲学在这个不寻常的时代体现出不寻常的价值。
1897年,24岁的梁启超称,“苟其处今日之天下,则必以译书为强国第一义,昭昭然也。”(《变法通议·论译书》)百年之后,此言或仍未过时,西学迻译自为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必由之途。2015年,国内各类译丛或新译、或修订、或结集重版,琳琅满目。“心灵与认知文库”原典系列、“经典与解释”系列及其各个子系列(15年共出版350种)、当代学术名著系列、现象学文库、西方古典学研究译丛、古希腊哲学经典研究著作译丛、漓江西学均有佳作出版。在哲学家文集方面,《杜威全集》38卷出齐,《黑格尔著作集》出版了《宗教哲学讲演录》和《精神哲学》新译本或修订译本,《尼采著作全集》也出版了《善恶的彼岸》等两卷,《柏拉图全集》出版了增订版。在哲学家传记方面,“世界名人传记丛书”中的《黑格尔传》、《西塞罗传》、《苏格拉底传》,“西方思想家评传丛书”中的《霍布斯》和《亚里士多德》,以及其他传记系列的《莱布尼茨传》、《罗素传》,均为佳构。
与丰富多彩的西学译事相比,西方哲学研究和创造方面则不那么抢眼。由于现行评价考核体系过分重视论文,专心致思、精雕细琢的专著并不多见,其内容多以评述为主,体裁多以博士论文为原型。在笔者熟悉的研究领域中,陈亚军的《超越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和刘钢的《真理的话语理论实践》是两部研究性力作。前者研究了实用主义在当代的主题变奏与转换,后者研究了达米特、布兰顿和哈贝马斯将语义学分析与语用学分析相结合的努力,问题意识鲜明,分析清晰有力,洵为佳构。在论文方面,主题风格多样,技术含量提升,古希腊哲学、现象学研究、分析哲学、尼采研究等领域的成果质量相对较高。
以西方哲学为主要思想资源的哲学研究大体可分为经典诠释、问题解析和理论创造三种路向。综观2015年的译、著两个领域,前两种路向之间的对照较为明显,而较高水平的理论创造则相当罕见。就经典诠释和问题解析而言,近年来它们特别明显地体现在古典学进路和哲学分析进路的对照当中。但问题实际上并不局限在哲学史研究中,而是整个哲学研究方法论的分野。现在看来,在古典学进路中,实证派倡导以古典语文学、历史学、考古学等方法重构古典文本和思想的语境,纯正派则更注重对古典思想的“高贵信念”和价值依傍;在古今之争、古代性与现代性之争中,厚古薄今、借古讽今。这两种倾向在近年来古代哲学、古典思想的研究中皆有明显的体现。问题解析的哲学分析进路并不仅仅体现在分析哲学自身,这种进路实际上是西方哲学自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来的主流传统,虽然因打上了追求“哲学知识”的烙印,而饱受形形色色怀疑论、相对主义、后现代主义的攻讦,但始终是哲学之正宗、思想之本源,也是我国哲学界更加需要深入学习、反复发掘的方面。
西方哲学在中国学术思想界经历了长期复杂的翻译、转换乃至生根发芽,成为本土学术思想的丰富资源,不仅扩展了中国学术思想的领域和张力,也通过汉语强大的“格义”能力,使现代汉语的学术表达具有强大的表现力和包容性。这一过程,离开了历史性的视角,既无法清晰梳理其过去,更无法有效引领其未来;失去了创造性转化的维度,则既无法走出不古不今、不中不西的困局,更无法提振现代汉语作为学术话语的自信心。正如现在已经谈不上西方物理学、西方医学,而只有现代物理学、现代医学一样,西方哲学传统已经同样也是中国的现代哲学创造的内生资源。有鉴于此,有学者强调推进“汉语哲学”的重要性,让哲学说汉语,用汉语这一语言载体会通不同思想资源,表达多样性的生存体验,将当代人的经验在学术创新、理论创造中充分凝练与展示。当代中国的西方哲学研究和创造决不是所谓“自我殖民”,也不是西方的命题加中国的素材,而是当代思想基于历史性的创造性转化。若以一字形容2015年的西方哲学研究,我取《易》之“泰”卦:小往大来。无往不复。吉亨。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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